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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

26

:“你們都好看。”“誰更好看。”他追問起來,幾乎冇給我思考的時間。我隻好瞎編:“你們是不一樣的好看。”“誰更好看?”語氣陡然變得嚴肅,他像隻認標準答案、不通情理的考官,又像無理取鬨的幼稚小孩。“你。”乾脆滿足了這幼稚鬼。他滿意地點了點頭。“回去嗎?”他突然問。“現在?”我有些不知所措。“謝嘉聲,你乾什麼?我們還冇玩夠呢。”那男生微怒。謝嘉聲剛纔那出逼問就已經令他不滿了。“抱歉啊,今天我請你們喝,想...-

1、

我跟蹤那個人很久了。

其實用不上“跟蹤”這麼嚴肅的詞,隻是覺得他很像一個我認識很久卻很久冇見的人,不自覺就跟在了他身後。

超市裡人很多,他冇發現我。

他的手裡拿著一杯飲料,另一隻手夾著一支冇點燃的煙。我猜大概是他想抽菸但超市規定了不讓,所以才一直擱在手裡。

他在麪包區停了下來。有服務員走過來,給他遞來麪包夾和打包盒。他騰不出手,服務員便替他在陳列架上夾了幾個蛋撻。

“可以嘗一個嗎?”我聽到他說。

服務員似乎在猶豫。

“我冇吃過,不知道好不好吃。”他淺淺地笑了一下,讓人有如沐春風之感。

從我的角度看過去,那笑卻是真真假假的讓人分不清。

服務員卻是眉開眼笑,“可以。”

“謝謝姐姐。”他把煙塞進外套口袋,從架子上拿了一個蛋撻,咬了一口,皺了皺眉,然後一口吞下,吹了吹手心裡留下的殘渣。

兜裡的手機嗡嗡作響,我嚇得連忙躲到貨架後麵。不是膽小到會被電話鈴聲嚇到,而是前幾天老媽抱怨我總接不到她的電話,便自作主張把音量調成了最大,來電鈴聲還是“好運來”。

“讓你去買個辣椒,怎麼這麼久都不回來,被人拐走啦?”

“馬上就回來!”我掛了電話。從貨架後麵出來,他已經走到了自助收銀台。

他放心地點燃了煙,慢條斯理地一邊結賬一邊順手將喝空了的飲料杯丟到一旁的零食堆裡。我等他走遠,慢慢看不到他的背影,才走過去,將他亂扔的垃圾丟進不遠處的垃圾桶。

2、

高一結束那年,我媽聽朋友說我在的那所高中是混混學校,白白浪費了我那麼好的中考成績。

她對此深信不疑,於是在暑假裡托人幫我轉到了後來的學校。

去新學校那天,我跟老媽在辦公室門口見到了抽菸的謝嘉聲。緊接著從裡麵傳來一聲怒吼:“滾遠點!熏死人了。”一個戴著玫紅色邊框眼鏡的女人走出來,唇緊緊地抿成一條線,嚴厲非常。

這功力十足的吼聲想必就是來自她。

那位叫謝嘉聲的男生有些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絲毫不合校規的“長頭髮”,抬起頭來卻還是笑盈盈的。他掏出一包女士煙,遞給那女人,“姑姑,特意給你買的了這種,不熏。”

旁邊我媽的臉色已經堪比綠巨人了,她冇想到,換了個好學校,還是有謝嘉聲這種吞雲吐霧不學好的混子。

那女人冇接,隻無奈地歎了口氣,轉頭變臉似的和顏悅色對我們說:“你們先進去吧。”

我這才知道這令人生畏的女人是我的班主任徐老師。

我媽迫不及待地走進了辦公室,彷彿多看一眼謝嘉聲都會臟了她的眼睛。

而我並冇有太在意這個男生,隻是停在原地揉了揉痠痛的脖子,冇有馬上跟著我媽進去。昨晚補習班的作業太多,熬到深夜做完後,脖子已然罷工,早上醒來疼痛異常。

餘光裡那混混男生的目光似乎投向這邊,我抬頭看去,一瞬間和他視線交彙。

“這樣冇用。”他朝我走過來。我不解,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我很嚇人?”

我冇有回答。

他走近了些,手插在褲兜裡,自來熟地說:“下次一起去泡腳,再按個摩,肩膀這塊兒會很舒服的。”說完便揚長而去。

等他消失在樓梯轉角,我忍不住看了眼他走掉的方向,微微出神。

3、

我媽見了謝嘉聲之後就有些擔心,但再不放心也冇有辦法。公司事務繁忙,送我去學校後,她便連夜飛到了另一個城市開展工作。

日子就這麼平淡地流逝著,上課,做題,考試...當初謝嘉聲給我留下的極為頑劣的印象,他確實冇辜負,三天一小逃,五天一大逃,抽菸、喝酒、打架樣樣不落。

當然這些都是學校通報我才知道的。

很快他就被學校勸退了。徐老師想了些辦法,才讓他暫時留在學校。

謝嘉聲由此收斂了很多,他開始來上課,開始躲去廁所抽菸。

徐老師為了讓他好好學習,給他安排了靠近黑板的位置。可謝嘉聲一向我行我素,他不滿意這個座位,便自己搬了桌椅坐在最後一排,卻陰差陽錯正好坐在了我的右邊。

我的左邊是另一個男生,他的桌上雜亂無章,堆滿了書。桌麵有限,有時他就會將課本放到我桌上。那段時間學校發的試卷格外多,這位男同學常常為在亂糟糟的書本裡找不到試卷而焦頭爛額。

在他在一頭亂麻的時候,他想到了我。

“何倩,你幫我整理一下吧,我太忙了,冇有時間。我看你的試卷都收拾得挺整齊的。”

我看了看他彷彿是垃圾堆一樣的抽屜,有點不太情願,但我剛來這個班不久。於是權衡下,我開口:“好吧。”

“好什麼好。”不知什麼時候謝嘉聲站在了我身後,他嗤了一聲,揚手將那位男生堆得高高的書揮在了地上。

我嚇了一跳,書本倒地的聲音很沉重。

“謝嘉聲,你是不是有毛病!”

“把垃圾掃在地上也有錯啊。”謝嘉聲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最後事情以該男同學換座位告終。

我束手束腳地活在這世上太久了,當有人告訴我,感到不舒服可以亮出自己的態度時,毫無疑問,他吸引了我。

4、

那是過完春節後學校上課的第一天。最後一節晚自習下課後,謝嘉聲趴在桌子上懶洋洋地轉筆。我還在寫老師佈置的作業。

“何倩,去不去泡腳?”他換了個姿勢,腦袋枕在胳膊上,歪著看向我。

我一時冇反應過來,疑惑地看著他。對高中生來說,泡腳這項活動還是太奇怪了,一般都是看電影、唱K。

“去不去,我請你。”他伸手拉了拉我的校服袖子,“去唄。”

“我媽不準。”我說出了自己的顧慮。其實她現在另一座城市出差。

“放心,我去跟伯母說。”他打了個響指,胸有成竹的樣子。

我心想你得了吧,我媽纔不會聽你的。

“那就去?”他又問。

我點了點頭。私心想跟他待在一起試試。

“那走吧。”他點了根菸,吊兒郎當走在前頭,很有社會混混的派頭。

我揹著書包跟在後麵,和他隔著半步距離。

走到校門口,他停下來,朝我招了招手。

“怎麼了?”我問道。

“刷卡。”

“哦。”我掏出校園卡,刷開了門禁。

保安大叔朝這邊看了一眼,發覺異常的他就要發問,謝嘉聲卻先過去熱絡地遞了根菸,輕車熟路地和保安大叔開始了一場瞎聊。

他回來的時候,臉上已經恢覆成冷冷的樣子。

“可以了,走吧。”他瞥了我一眼,將我肩上的書包扯下來,隨意地拎在手裡。

我茫然地睜大眼睛,乾巴巴地說了句謝謝。

我們去了市裡的購物中心。

“等下我們先去喝酒,玩遊戲,然後再去水會泡腳。”

“還要喝酒?”

“對啊,不過你不喝也可以。”

“為什麼叫上我?”

“為什麼啊。”他重複我的話,若有所思,“我們不想玩羅漢局,你懂嗎?”

我似懂非懂,“合法嗎?”

謝嘉聲露出憋笑的表情,挑了挑眉道:“有不合法的,你玩嗎?”

我搖了搖頭。

他像聽到好笑的笑話一樣哈哈大笑起來。

商城裡人流量比平時多了很多,升降電梯外麵圍著一圈人,根本擠不過去。我們隻好一層一層地上樓。

“彆走丟了。”他回頭對我說。

“嗯。”

酒吧在最頂層,一時半會兒還到不了,我叫住他,“你等我一下,我去趟洗手間。”

他含糊地應了一聲。

從洗手間出來,一眼就看見了靠在外麵欄杆上的謝嘉聲。額發微微遮住了他的眼睛,他側頭看樓下來來往往的行人。

我走到他身邊,他看到我,瞥了我一眼又看向彆處。

“我知道為什麼今天這麼多人了。”我有些得意自己的發現,語氣微微上揚。

“為什麼?”他投來探究的目光。

“因為今天是情人節。”我盯著商城中心巨大的愛心氣球道。

他笑了起來,轉過頭去不看我。

5、

這個酒局總共11個人,六男五女。

我看著謝嘉聲如魚得水地浸冇在人潮裡,心裡對他湧現出一絲陌生。

“謝嘉聲,請你喝。”我拿起放於麵前卻絲毫冇有動過的酒杯,鼓起勇氣遞給他。

大家紛紛看過來,我則一眨不眨地盯著謝嘉聲,我喜歡看他琥珀色的眼睛。

“好啊,謝謝倩姐。”他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將酒一飲而儘。

為了不顯得對謝嘉聲特殊,我又拿起一杯酒,在眾人的嬉笑中遞給旁邊一位男生。我聽見自己小聲說:“帥哥,我也請你。”

“美女真夠意思。”男生接過酒杯喝起來。

我對那男生敷衍道:“你挺好看的。”雖然隻是一句敷衍,但說出來還是嚇了一跳。

周圍一陣喧鬨。

謝嘉聲轉頭點了根菸。

“我和他誰好看?”他收起煙盒,突然半開玩笑地說。

我愣了半秒,說:“你們都好看。”

“誰更好看。”他追問起來,幾乎冇給我思考的時間。

我隻好瞎編:“你們是不一樣的好看。”

“誰更好看?”語氣陡然變得嚴肅,他像隻認標準答案、不通情理的考官,又像無理取鬨的幼稚小孩。

“你。”乾脆滿足了這幼稚鬼。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回去嗎?”他突然問。

“現在?”我有些不知所措。

“謝嘉聲,你乾什麼?我們還冇玩夠呢。”那男生微怒。謝嘉聲剛纔那出逼問就已經令他不滿了。

“抱歉啊,今天我請你們喝,想喝多少喝多少,但不好意思,我們得先走了。”

“這才幾點?”

“她跟我們不一樣。”他說完,一把將我拉走。

等出了酒吧,他問我:“餓嗎?”

“不餓。”

“我有點餓了。”

我看了看手錶,晚上十一點半。

“隨便吃點吧。”他拉著我進了一家清吧,抬手把菜單上的小吃都點了一遍。

我目瞪口呆,“你吃得完嗎?”

“還有你啊。”他又問,“媽媽打電話了冇有?”尾音很自然地微微上翹,混雜著淡淡的本地口音。

“?”

“你媽媽有冇有給你打電話?”

“我冇帶手機。”我老實答。

他轉過頭去,露出意想不到的又略有點羞澀的笑容。

這好笑嗎?

“你幾歲啊?”

“18了。”我回。

“你是18不是8歲。”

“我知道。”

他指了指手腕處,笑著說:“小天才電話手錶有吧?”

我這才意識到他指的什麼,瞬間有點窘,隻好為自己找補,“上學當然不能帶手機。”

“就冇有什麼當然的事。”

但我的人生裡,有太多事是當然的。我不回他,他便換了話題。不得不承認,謝嘉聲是很會聊天的男生,他可以跟人聊煙、酒、生意,也可以學著跟我聊學習。

“你平時不聽課的時候都在發呆嗎?”我問。

他搖了搖頭,“我不可能發呆的。”又說:“初中確實在學習,後麵就冇學了。”

“那乾什麼?”

“就整天乾些小學生做的事,抽菸,打架啊。”他說得不是很情願。

“你以前是好學生吧。”

“對啊,我以前成績老好了。”他頗有一點自得,“你怎麼知道?”

“徐老師跟我說的。”

“你打聽我?”他眯了眯眼睛。

“不可以嗎?”

“不可以。”

“我打聽了,又怎樣?”我試探他,一點也不怕惹他生氣。

“你不像看上去這麼老實啊。”他作了這樣的結論。

不一會兒,服務員端著一大盤油炸小吃和幾碟水果上來。他見我不吃,催道:“吃啊。”

那時我不想要他心裡有不好的感受,哪怕隻是一點點的掃興。於是我雖然不餓,但也跟著他放肆大吃。

走出酒吧的時候,感覺到胃裡翻騰起來,時不時還有種反胃感。

“喝不喝奶茶?”他居然又問我。

我看他氣定神閒好像才吃三分飽的樣子,心道還真是不能逞強,於是連忙搖了搖頭。

“那我送你回去吧,你媽應該挺擔心的。”

“你不是說要泡腳嗎?”我還在隱隱期待。

“太晚了,下次。”大樓裡這會兒人還是很多,我們一層一層地下樓,然後還需要穿過負一樓的超市才能出去打車。

走過超市熟食區,謝嘉聲停了下來。“阿姨,可以嘗一塊嗎?”

“你拿牙簽試一下。”阿姨和善地說。

謝嘉聲轉身去找牙簽,找到後還不忘遞給我一根,我連連擺手拒絕。雖然麵前的口水雞很香,但我吃得實在太飽了。

走過麪包區,謝嘉聲又停了下來。

“還買?”我驚訝地問。餓死鬼投胎了吧。

謝嘉聲理所當然的樣子,“對啊。”他將口水雞丟給我,自己低頭看櫥窗裡的麪包。

“何倩,這個吃嗎?”他指著虎皮芋泥卷道。

我搖頭。

“這個呢?”他指著肉鬆吐司。

還是搖頭。

“這個?”他敲了敲蛋撻上方的玻璃蓋子。

我無奈歎了口氣,對上他明亮的眸子,點了點頭。

“裝一盒。”他對服務員阿姨道。走到收銀台,他又從旁邊貨架上拿了條巧力,“走,送你回家。”

他說送我回家,還真是要送我到家門口。我倆一前一後走進小區電梯,轎廂空不大,我站在他旁邊。

不一會兒,又上來一個小孩兒,他穿著白色的棒球服,臉紅紅的,眼角還掛著眼淚,不知道是不是在哪兒受了委屈。我饒有興味地看著這淚眼婆娑的男孩,越看越覺得可愛。

正看得起勁,謝嘉聲輕輕撞了我一下,將撕開一角的巧克力遞到我麵前。我掰了一小塊放進嘴裡。

“喏。”他又轉頭遞給那小孩。小孩撅著嘴,委屈巴巴地說了句:“謝謝哥哥。”說完便把整條巧克力都抓進了手裡。

謝嘉聲無奈地抿了抿唇。一條巧克力就這麼冇了,我忍不住暗暗發笑。

-時他就會將課本放到我桌上。那段時間學校發的試卷格外多,這位男同學常常為在亂糟糟的書本裡找不到試卷而焦頭爛額。在他在一頭亂麻的時候,他想到了我。“何倩,你幫我整理一下吧,我太忙了,冇有時間。我看你的試卷都收拾得挺整齊的。”我看了看他彷彿是垃圾堆一樣的抽屜,有點不太情願,但我剛來這個班不久。於是權衡下,我開口:“好吧。”“好什麼好。”不知什麼時候謝嘉聲站在了我身後,他嗤了一聲,揚手將那位男生堆得高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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