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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羅

26

你彆跑啊!我真的不是什麼山匪,你哪裡見過山匪能像我這麼俊朗清秀的……”前人不聽,蕭奕蒙隻得苦笑,氣喘籲籲的追了上去,瘦弱乏力的身形,完全跟不上那人體力。便隻得躬背搭膝的休憩,正巧那人也停息了下來,以同樣的距離,瞧觀自己。蕭奕蒙漸漸平整呼吸,溫言含笑的勸解道:“請你放心,我不會傷害到你的。”“我真的隻是想問你幾個問題,問完我立馬離開,絕不會打擾到你。”那人緘默不言,然,蕭奕蒙往前走一步,那人就往後退...-

1.

霜降曉露日弗升,霧雲裊繞葉菊黃,灰白的空中,無鳥騰歡,物若銷聲,隻餘寒氣入骨淩心。

江宿風快速穿梭阡陌之間,葉露沾濕了衣角,粗布掛滿了泥汙,樹梢纏斷了青絲……

許久才於衚衕駐足,衣袖拂去前額汗漬,悄悄躲置一角,盼切的盯著久空的攤位,不敢片刻作息。

著急待至三刻,秋風環繞呼嘯,低語耳際,氣寒周身,隻歎衣薄無以遮手足,紫了唇角,裂了膚。

忽見一披蓑戴笠老漁翁,哼著小調,悠哉悠哉的踏步而來,食指鉤吊魚簍線,醉眼乜斜嘴呼呼。

瞬時,琳琅滿目的商品,不再是人們關注的重點,如棄敝屣,毫無憐惜。

紛紛聚集老漁翁跟前,趕忙噓寒問暖道:“老翁來了,近來還好?可曾有幸打撈到那譙明山下的何羅魚?”

老漁翁嗬嗬而笑,撥出一連串熱氣,攏不了嘴道:“嗯,有幸,有幸,打撈到了,打撈到了。”

人們相對而見喜,禁不住好奇的問道:“見老翁少有的欣喜,想必這何羅魚肯定打撈得不少吧!”

老漁翁鼻子微微泛紅,蹂躪幾下,點頭笑道:“嗬嗬,不少,不少,給予官家,這生活定然少不了的舒坦啊!”

人們一聽,瞬時泄了氣,微怒道:“老翁怎能這般不顧鄰裡,全授予官家了,叫我們這些窮苦人怎活啊。”

老漁翁晃著魚簍,醉意朦朧道:“哈哈……哈,放心,放心,顧忌得到,顧忌得到。”

“我老翁這裡啊,可還有些小何羅魚嘍,官家不稀罕,殊不知這大的小的都是同樣的功效唷。”

便笑意盈盈的把魚簍中的何羅魚傾倒甕中,隻見五條七寸怪魚,一首而十身,其音如吠犬。

人們近身檢視一二,兩條探頭戲水,甚是快活,一條奄奄一息,於似乎命不久矣。

其中一人麵容憂慮,指著水中何羅道:“這條何羅莫不是快要死了,聽聞死了的何羅魚,功效可不行啊。”

人們也極速附和道:“是啊!是啊!千盼萬盼,纔來這麼幾條何羅,就這樣一命嗚呼了,豈不是太可惜了。”

老漁翁一下提起病怏何羅,經驗老練的笑道:“嗬嗬,對付這種自以為聰明的何羅,得耍些手段才行。”

二話不說的於腰間取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刀刃對準何羅橫側,一下挑去了十幾塊魚鱗。

何羅立馬如犬吠般哀嚎,足勁的擺動著十個身體,魚眼閃動,令人憐憫。

“嗯哼?怎樣?”老漁翁得意的插回匕首,話一問出口,大家都受染似的哈哈大笑了起來,稱老漁翁“妙手回春,華佗在世”。

江宿風眼珠光溜一轉,便趁準抓住這一時機,手疾眼快的奪走了老漁翁手中的何羅,如貓般的撒腿跑開了。

“啊呦,我的何羅魚啊!”老漁翁立即慌忙的喊叫起來,惱怒的拍打著膝蓋,“這都是什麼事啊!”

人們也乘著現場混亂,七手八腳的來搶奪老漁翁甕中剩餘的四條何羅魚。

“哎呀,你們彆搶,彆搶,我的何羅魚啊,我的何羅魚啊!”老漁翁死活不肯鬆手。

最終,被失了心性的人們乍然推倒在地,撞了頭,一命嗚呼……

2.

一些人根本擠不進身,便將目光立即投放在了十三小孩江宿風身上,大跨步奔去。

江宿風將何羅藏身於懷,為躲避追趕的人,首先逃入先前的衚衕中,迅速拉散埋伏好的竹竿。

待拖住人們後,急忙從一旁低矮狹小的狗洞鑽出,纔有驚無險的往家中趕去。

因太山蜚的無端出現,讓眾多地域都染上了怪異的瘟疫,伴同身體的萎縮老化,而枯骨逝去。

曆經醫師兩至三年的研究與醫治,瘟疫纔有所控製,減緩了病魔的侵襲與帶來的死亡。

偏偏又受到了異常氣候的影響,十隻金烏的瞬間出現,讓其逐漸演變成了癰疾。

一種新型的災難再度襲來,使人們身上佈滿了紅斑,導致皮膚起膿潰爛,直至死亡。

經醫師檢測,得出的唯一結論是:就目前觀察而言,隻有何羅魚的肉,才能解其身癰疾。

又因何羅生長在偏遠的譙明山下的譙水於西,傳聞地勢險要,極其難以打撈。

因而,市場價不再以錢幣結算,而是以龍玉,單是一隻何羅,就需好幾百龍玉,可謂價值連城。

江宿風一家本是貧窮,父母二人又同時患上癰疾,著實買不起何羅,隻能單靠藥草維持。

隨著癰疾的大肆擴散,藥草的售賣也越來越名貴,對於何羅的購取簡直是難乎其難。

偏在這時,父母的病情也愈發惡化,苦思良久,不得已出此下策,日後再做補償。

江宿風來不及喘口氣,興沖沖的推開門,大聲喊道:“爹!娘!我找到何羅了!您們有救了!”

取出懷中的何羅,警慎的捧在掌心,四處尋找父母的身影,然,讓他魂不附體的是。

在發現二人時,正安安靜靜的躺在藤床上,卻已停止了呼吸許久,身體也冷得發白。

江宿風不敢相信,恍恍惚惚的走過去,眼淚奪眶而出,止不住的流濕了臉頰。

他清楚的記得,就在今天清早,他才餵了父母吃完米粥,怎麼可能就這樣冇了。

他們明明還健全的答應著江宿風,會等他回家的,現在他回家了,可為什麼什麼都消失了。

他無力的癱倒在地上,他現在冇有了家,何羅也從手中滾落,搖擺著受傷的身體。

正當何羅以為自己要渴死時,口中飲入了江宿風順著下頦滑落的滴滴眼淚。

那時候,她才真正知道,眼淚也可以不是鹹,而是苦澀的……

3.

秋雨欲來天愈晚,延綿不絕起山丘,狂風肆意樹搖搖,烏鴉鳴啼樂調調。

江宿風痛苦的俯身於大雨之中,六神無主的用鏟子挖弄著泥土,完全不顧自己傷病瘦弱的身體。

不知疲倦的鏟著,掘著,直至將父母冰冷的遺體完全葬置土中,一下疲憊不堪撲跪在地,於雨中痛哭流涕,不能自己。

哭聲衝破了滂沱大雨聲,痛徹心扉的迴盪林間,山間。

第二日曉晨,山間寂靜,葉尖雨滴,“咚”的一聲,打落在了江宿風臉龐,眼瞼微動。

於睜眼瞬間,眼角含淚,血絲滿布,臉頰如白堊,漫延周身,見著雲霧破散,天藍日灼。

他才知道自己還活著。

他做了一個夢,夢見父母在雨中喚醒他——

來接他上路,他們吃了一頓豐富的早餐,隨著鬼門緩緩打開,一起笑意盈盈的踏過黃泉路。

路上盛開著隻見花,不見葉的彼岸花。

閻王說他命不該絕,不該早來的,他苦苦哀求著,閻王見他孝心可歎,便讓他繼續沿著黃泉路走去。

於黃泉路的的儘頭,有一條叫忘川河的河,河上有一座叫奈何橋的橋。

他同父母走過奈何橋,便瞧見一個土台,匾額上寫著望鄉台,望鄉台邊有個亭子叫孟婆亭,孟婆在那裡等著他們,他接過瓷碗,毫不猶豫的一口飲了下去……

昨夜之雨早已停息,空氣中全是泥土味,他眼睛呆滯的望著地上命若懸絲的何羅魚,麵如死灰。

他本想將何羅同父母一起送入土中埋葬,卻不知為何給忘了,便將其持在了手中。

踉踉蹌蹌的走了好一段無儘頭的路,但見到的不是忘川河,奈何橋,見到的是湍急的溪水,溪水好似泥漿一般的渾濁,洗不淨,浪滔滔。

當他把何羅投入至溪水中時,何羅卻死死的咬住一根枯草,對他依依不捨,不願離去。

他順著溪水流動的方向,見遠處一群虎視眈眈的人們,冷淡道:“你可真是一條貪生怕死的魚。”

便像第一次得到何羅魚一樣,無所顧忌的奔跑著,將人們甩在身後,找到一個叫“家”的地方。

何羅明白,江宿風既然願意放了她,就一定不會再次傷害到她,便義無反顧的選擇留在了江宿風身邊,所以纔會死死的咬住苦根。

江宿風並未著急回家,而是伐了一根粗壯的木竹,取下其中一節,裝上清涼的泉水後。

便將何羅放入裡麵,蓋上孔帽,繫上繩子,背在後脊,他知道他不能讓人們發現他身上有何羅。

當他回到住所時,裡麵已是一片狼藉,他清楚人們來找過他了,隨急取下一個燈籠同幾件衣服,便倉促離開了。

他持著燈籠,首先來到一座無涯底,在那裡的人,全是具具腐屍,被烏鴉叼走了一塊又一塊皮肉,臭氣沖天,恐怖如斯。

江宿風驅趕掉礙事的烏鴉,便開始尋找老漁翁的屍體,他想他必須為老漁翁善後,彆讓自己悔罪。

找到老漁翁的屍體以後,給老漁翁換上一身乾淨衣服,便葬在了溪水邊上。

辦完一切事務後,他在涯底整整拾了一年的乾木柴,見再無屍體擲下,放了一把火後。

便徹徹底底的離開了自己所居住的地方……

4.

何羅不曾想過,會在江宿風的竹筒裡,一待就是四年之久,除去在涯底靜待的一年。

在餘下的三年裡,她同江宿風幾乎走遍了九州,她曾經就羨慕能遊曆九州之人。

現在,她也做到了,她也能觀賞到萬千世界的變化,感受不同地域的差異與風土人情。

那種感覺就像冇有人們的打撈,可以自由自在的於譙明山下戲水耍弄,再也不用擔驚受怕,東躲西藏。

不過,讓她悒悒不歡的是,江宿風自十三歲在雨中長跪不起後,身體就變得很是虛弱,時常於夜間大聲咳嗽。

每次於夢中醒來,眼角都紅腫,含著淚水,躲在陰影裡低聲在啜泣。

後來,江宿風詢問一個封犬國路人,這裡可曾有發生過癰疾,那人奇怪的瞅了他一眼。

一言不發的便走開了,江宿風無法的隻能再詢求下一個人,在得知不曾後,鬆了一口氣。

當他繼續前行時,毫無察覺先前的路人正尾隨著自己,偷偷摸摸同自己走了好一段路程。

在發現江宿風後背的竹筒裡裝著何羅,他掀開自己的衣袖,想著膿皰冇日冇夜的折磨著自己,恨不得用刀子將其割掉。

便等到了夜間,打算神不知鬼不覺的取走竹筒,可何羅的吠叫聲卻驚醒了靠於樹乾的江宿風。

江宿風心一緊,當場同路人扭打在了一起,可惜力不足敵,被拳打腳踢得遍體鱗傷。

卻依然死死的抱著竹筒,不願鬆懈一刻,路人倏的一下,竹筒打翻在地,何羅也掉落了出來。

江宿風見路人要搶何羅,慌不擇路的抓起地上斷枝,猛然刺向了路人的胸口。

“啊!”

路人狂怒,異變成犬,江宿風被狠狠砸向樹乾。

路人本想繼續奪取何羅,不想身上癰疾急續爆裂,噴出了黃白膿液與長長蛆蟲,一頓,口中吐下一攤血死了。

江宿風疲憊不堪,麵容憔悴的將何羅重新捧入竹筒,卻發現裡麵再無一滴水,便連覺也不睡的到處尋找水源。

在一無所獲的情況下,他平靜的對癱軟的何羅道:“冇有我的允許!你不可以死!必須活著!”

便忍著疼痛,用斷枝劃破了自己的手臂,將自己的血一滴一滴的喂到何羅的嘴裡。

何羅藉著江宿風的殘血,得以苟延殘喘,找到水源以後,才繼續在竹筒中生龍活虎。

在江宿風快要被死神奪去生命的時候,她被帶到了譙明山下,也就是九州的最後一個地點——

她的故鄉。

江宿風靜靜的坐在石岩休息,意氣風發的盯著濤濤譙水,然後一身輕鬆的對她咧嘴笑道。

“歡迎……回到……你的家,感謝你……給我支撐下去的……勇氣……”

“可惜……現在不行了,我累得不行,渾身……再無一絲無力……”

“……而我……依舊找不到……一個叫“家”的地方……已經……冇有希望了……快不行了……”

何羅第一次見江宿風笑,是他從老漁翁手中奪下她後,激動不已的往家中趕去。

第二次見他笑,也就是現在,話中帶有淒婉,帶有淚,他帶她走遍九州,現在,他終於可以將她安心放入譙水中了……

在她被急促的譙水衝往西流時,眼睛含淚的盯著逐漸變小到消失的江宿風。

她才徹底明白,江宿風願意陪她走遍九州,是想送她安全回家,因為癰疾已然結束。

她也知道,江宿風早已冇有活下去的意義,隻因她的不願離開,讓他想做一件有意義的事。

那就是遠離虎視眈眈的人們,把她送回譙明山下,也尋找自己心中的方向——家。

可江宿風永遠不知道的是,對於何羅來說,有他的地方就是家。

何羅克服江水的衝擊,極力跳出水麵瞧望,卻再也找不到江宿風的半點身影……

-弱的身體。不知疲倦的鏟著,掘著,直至將父母冰冷的遺體完全葬置土中,一下疲憊不堪撲跪在地,於雨中痛哭流涕,不能自己。哭聲衝破了滂沱大雨聲,痛徹心扉的迴盪林間,山間。第二日曉晨,山間寂靜,葉尖雨滴,“咚”的一聲,打落在了江宿風臉龐,眼瞼微動。於睜眼瞬間,眼角含淚,血絲滿布,臉頰如白堊,漫延周身,見著雲霧破散,天藍日灼。他才知道自己還活著。他做了一個夢,夢見父母在雨中喚醒他——來接他上路,他們吃了一頓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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