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西歪,長途跋涉力氣漸失。足下皮開肉綻,恰巧附近有一塊巨石,正適合二人歇腳,女子霎那間大喜過望,跛著腳奔了過去。剛走兩步,突然一個踉蹌,她像是被什麼東西絆住了,定睛仔細一看,草裡麵竟然藏了個人。那是一名眉清目秀,麵容姣好,眉眼間透著些許愁容的年輕女子。就是——看著不像個活人。……“在那兒!彆讓他們跑了——!”山匪們前腳還在喝著喜酒,酒勁兒還冇過,就被踢出來找人。昏昏沉沉中一聽尋得人還是素未謀麵的新...-
密道直通假山。
假山附近花草叢生,無論是誰進出隻要穿的一致,鬼神難辨。
三人打黑暗中出來,太陽就顯得有些晃眼了。
已經是正午,太陽毒得厲害。
一路路過庭院,院內花團錦簇。
比月兒以往飄過的庭院要大了不少還要華麗了不少,常見的花草樹木都鑲上金邊般的金燦燦一片。
茶莊本來是清雅之所,冇想到連庭院都是如此氣派,皇親國戚來了估計都要感歎一下。
陳忠走在前頭,薑白目不斜視地忽略掉那些個亮瞎眼的玩意兒,和月兒二人在後麵跟著。
院內逐漸有小廝來來往往。
他回頭囑咐二人,要是有人來搭話也都不要回答。
對麵緩步走來一位少年人,想來是認識陳忠,小聲提醒道:“老爺在裡麵等很久了但冇等到客人,眼下怒意正濃,你小心著伺候。”
月兒心知肚明那位缺席了的“客人”就是她。
陳忠點頭行禮,“多謝。”
以往見老爺都是他一個人進去,若這次帶著人再進去,著實刻意。
把這二人安置在屏風後麵,陳忠正要邁進大門。
月兒乾脆地道:“等等。”
薑白和月兒在屏風後,交換了個眼色。
“你就這麼放心?”她問。
薑白沉默。
“你若是想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話就可以閉嘴了。”
薑白解釋道:“他確實有把柄在我手裡,倒是不怕。”
雖然他如此說,但月兒心中有著自己的考量。
她為什麼趟這趟渾水?
自然是為了柳家。
如若不從這個所謂的老爺口中套出話來,那麼所有的真相將消失於無形。
如果單單陳忠一個人進去,她豈不是白跑一趟。
不行。
*
門內地上鋪了一地的石子,哪怕穿著鞋子往上踩都免不了硌腳。
輕功好的人另說,隻不過很難不發出聲響。
顯眼處立著一張繡著山河圖的屏風。
除了滿屋的金碧輝煌之外,放眼四周,簡單至極。
至於活物,隻能看到屏風後一抹略顯蒼老的身影。
一行三人,緩步走入大堂。
年近古稀的老人押送著一個姑娘,旁邊行禮的人手上缺了半根手指。
屏風後麵蒼老的聲音悠悠傳來。
“金豐寨那邊有什麼異常?”
陳忠道:“並無異常,孟家小姐已經借金豐寨之手除掉,不會影響那家的婚事,隻是呂萬那邊發現我們在南邊動手要早了些。”
三兩句彙報完,陳忠又道:“老爺,還有一事——”
“瞧出來了,你說——”
陳忠看著背後的佝僂老人,又道:“老爺,我所知甚少,還請這位來說吧。”
老人蹣跚往前走了幾步,“老爺,人帶到了。隻是此女極其狡詐,屢次欲逃脫被我和陳右侍攔截。”
說著,用力將月兒往前一推。
月兒被地上的石子絆了一跤,一個踉蹌,栽倒在地。
嘶——有點疼。
這石子兒地板是專門讓人罰跪的吧。
“柳家的?”
“是。”
“柳振與我莊賬房勾結,取走了賬本盜取了無數金銀欲汙衊於我。念及舊情我本不予追究,可惜他偷走了我另一樣重要的東西。”
他頓了頓,“這東西,我要你給我。”
月兒不卑不亢,“莊主明鑒,小女常年不在中州,奔走各地。著實不知家裡近況,若不是回來探親,怕是連家中無人都不知。”
屏風上映著的影子換了個姿勢。
“不見得冇有書信往來吧。”
陳忠匆匆遞上一信。
莊主在屏風後猛地一拍桌子,喝到:“油嘴滑舌,如實交代!來人!”
月兒掙脫了老人的鉗製,卻被屏風兩側湧過來的侍衛製住,兩個胳膊差一點兒又脫了臼。
肩膀捱了一記重擊,身子被拖的往前進了一尺。
她咬牙道:“莊主至少要告訴我要尋的是何物?”
“你隻需要找到賬本。”
要人交代,卻又不說清楚交代什麼。
按照她的推測就隻能是,賬本很重要。
但是重要的不是賬本本身,而是它承載的資訊,或者是,賬本中的某樣東西。
如果柳先生真的欲將賬本留給她女兒的話,就會是在她能找到的地方。
臥房?不會,柳府早已冇了柳姑孃的臥房。
等等,如此來看,柳先生實際上與她女兒關係不一定好。
如此,他八成會將東西放在容易被他人發現的地方,但同時又需要防止被茶莊發現。
亦或者這東西太害人,燒了也說不準。
月兒道:“我可以儘力一試,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問莊主柳家人是否安好?”
“人跑路了,生死不知。”
聽聞此言,月兒沉默了半晌,還是笑了出聲,她道:“既然是這麼重要的賬本,為何我家裡人跑路時不帶在身上?為什麼莊主並冇有強調去追查柳家人的蹤跡,反而盯上了我這麼一個跟柳家幾乎已經斷絕了往來的女兒。可笑至極,您這根救命稻草未免找的也太過於草率了。”
“我柳家的人不會都被你殺了吧。”
場麵一度冰封三尺。
她舉起手中的石頭看了看,“莊主當真愛惜性命的緊,生怕周圍有刺客靠近。茶莊莊主而已,您有什麼好怕的?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想必莊主可是虧心事做得多了。”
“你這小女子,怎的如此膽大妄為,陳忠——!”
陳忠答道:“在。”
“給我好好教訓她!”
“叫你找東西是給你天大的麵子。我偌大的茶莊,挖地三尺我也能把賬本找出來!你這小女子怎如此不知好歹。區區柳家還不值得我動刀子,是他們自己!是他們自己逼得自己無路可走。嚇唬一下就冇膽子了,如何能怪在我頭上!那老匹夫說我錯了,我們錯了?我們如何錯!世家盤根錯節,事事都在指望著我們,世人都在指望著我們養活他們,居然不感謝我們!如何能忍?”
“陳忠——!!”
陳忠高揚手臂,眼看著一巴掌就要落下來。
月兒閉上眼睛。
聽著眼前人輕歎道:“這真是,下不去手啊。”
屏風背後的人驚疑不定。
“陳忠?!”
眼前人微笑,“怎麼了莊主?”
“彆忘了你的家人還在彆莊養著,你為何不動手?”
“那自然是因為——”
“我不是陳忠啊。”
屏風背後的人站了起來。
“來人——!”
月兒垂眸大拇指摸上唇瓣,在身側二人對峙的時候,偷偷咬破了手指。
有些事情她不想管,但是在不得不麵對的時候,她又是會乾的。
她猛地一起身,石子傳出莎莎的響聲,弓起身就要往屏風內衝。
然而,在腳離地那刻手腕被箍住,生生把她攔了下來。
她回頭一看,是“陳忠”。
他眼神裡寫著明晃晃的“你乾嘛?!”。
一直不做聲的老人在一旁瑟瑟發抖。
他也看著“陳忠”,一副天要塌了的樣子。
兩側站著的小廝被月兒和“陳忠”一人一個手起刀落,砍暈了過去。
來人?人自然是不會來的。
來的隻能是鬼神。
屏風內側之人怒目而視的眼神瞬間轉換成了震驚與惶恐。
*
她分內之事都已經做完了。
事情總算收了尾,有些事情也不需要她知道。
堂上的三人自然是薑白,她和陳忠。
隻不過“陳忠”是薑白,她是她,“老人”是陳忠罷了。
“你是怎麼找到那個人的?”
“托你的福,在我挖土的時候就發現他了。”
“挖土?”
薑白一笑:“埋你。”
月兒聽他講了她離開後的事情,笑的她是花枝招展。
薑白無語:“姑娘幸災樂禍倒是一把好手。”
三人離開茶莊,突然陳忠往地下猛地一跪,嚇了二人一跳。
“這是茶莊勾結金豐寨的所有罪狀。”
月兒思忖片刻,“你可知柳家所偷賬本為何?”
陳忠答:“大概是記錄茶莊隱藏開支的賬冊。”
薑白道:“迷途知返,但罪責難逃。”
“陳忠唯一請求就是請公子護犬子周全。”
“我自會做到。”
*
天色漸暗。
中州城內人群熙熙攘攘。
百福樓坐落在城南一隅,
吃飯的客人不絕。
月兒回到客棧時饑腸轆轆,大堂滿座。
小二橫著掃過一行二人。
豎起一張大大的笑臉,“要不我給您送到屋裡去?”
月兒擺擺手。
“不用了。我們再等一會。”
小二絲滑地擦完一張桌子,道:“好嘞。”
等了一盞茶的功夫,終於等到空位。
薑白言而有信,
去而複返將陳忠的小崽子救了出來。
隻是不知道他又是鹹吃哪門子的蘿蔔淡操哪門子的心?
“這是何意?”
薑白拎著那封家書,衝著月兒抖了抖。
月兒起身欲奪。
薑白收手一躲。
月兒撲了個空。
“鹹吃蘿蔔淡操心。此乃家書,公子拿著做什麼?”
“話不能這麼講,柳姑娘不小心弄掉了家書,在下偶然拾得難道還有被埋怨之理?”
月兒笑了:“強詞奪理。”
薑白端起杯茶,茶上還冒著熱氣,他吹了吹,“柳姑孃的良人,在下可有機會見一見?”
月兒含糊其辭,“倒是有這麼一個人。”
“薑某倒是好奇了。”
“自然是不行。”
薑白眯起眼睛。
“家書不要亦可。”
菜上齊了,月兒卻食慾不佳。
勉強啃了幾口蔥油餅就起身走了。
留給薑白一個乾脆利落的身影。
筷子啪的一聲落在碗上。
薑白看著她上了二樓。
朗聲喚了小二過來。
“備間客房!”
*
薑白去客房落了個腳,忙不迭地又出了百福樓。
懷中揣著陳忠書寫的罪狀。
奔了幾個時辰潛入了巡按禦史的住所。
隨便從庭院裡尋了幾根毛髮,變成了巡查小廝的模樣。
趁著四下無人,大搖大擺地摸到了巡按禦史的寢室。
乾脆利落地把禦史,從睡夢中,揪了起來。
薑白頂著一副女子的模樣,操著男子的腔調。
巡按禦史嚇的夠嗆。
一句有刺客,被堵在嗓子眼裡動彈不得,強行撐著氣場正坐。
薑白斜坐在禦史大人身邊,“有一事煩請禦史大人秉公處理。”
-動。這話說得倒是有幾分道理。*金豐寨的大寨主姓呂名萬,留著兩撮小鬍子,成天端著個茶杯,本人低調的很。性格暴躁卻是個笑麵虎,大部分時間都在寨子裡拍著桌子不知道在籌謀些什麼,但與外人談話永遠是雲淡風輕。可隻要一出手,就是大手筆,每次都能在這小小的中州城鬨得沸沸揚揚。當然,每次搞出來的軒然大波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三年前在瑤蓮閣前的火災依稀有金豐寨的影子,今年在西石門前搶人可所謂光明正大,更囂張了。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