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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豐寨(五)

26

柱子上鑿出了個坑。她隻是想歇一下……有這麼難?她眼神微眯呼一口氣,迅速調整位置,一個扭頭又躲掉了一隻箭,順勢壓低身子靠近床榻。正愁不知道怎麼打破這個局麵,眼下正是個試探的好機會。登時三箭齊發,月兒滾入床榻將那人身子立起,裝作欲將此人當做盾牌。說時遲那時快,身側冒出一隻手臂抵住她的腰間。“哎,姑娘是真不做人啊。”隻聽叮叮叮三聲響過後,三支羽箭都在眼前被打落。月兒眼神微眯。“這話怎麼講?”她笑意盈盈地...-

寨主幾次三番,翻過來調過去地問候了一通他二弟的身體狀態。

連一根頭髮絲兒都冇有放過。

他這才安安心心,忙不迭地揹著手回了烈火堂。

剛一坐下——

一拍桌子,斂起笑容,臉倏地一垮。

“他什麼意思?”

“他什麼意思!咳、咳——”

寨主一時氣兒冇順過來被茶水嗆著了,登時更加氣憤,順手就把茶盞摔了。

“寨主,無礙,隻要他礙不著我們事就好了。”

又是砰的一聲,桌子被錘的一陣晃動。

“你說得對,該下的手,我們還是要下。”

破碎的瓷片掉了滿地,陳忠終於有了藉口,欲脫身離去。

“寨主,您太累了,小心氣大傷身。翠翠,來收拾一下。”

陳忠第一時間找了個理由,默契地跟翠翠交換了個眼神,迅速退下了。

翠翠當即瞭然,三兩下撿起茶盞。

早上吵吵鬨鬨,當下一片死寂。

從烈火堂收拾完破碎的茶盞後,翠翠去新房晃了一圈,重新熱了飯菜,在門外禮節性地問了下。

翠翠側耳去聽,倒是什麼聲音也冇有聽到,隻是等到了一陣沉默。

飯菜端端正正擱在門口,她也沉默著溜了。

就像冇有人想去惹寨主一樣,

也冇有人想去掃二寨主的興。

想想也是,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結親的娘子在當天與人私奔未果,竟然還敢當著自己和大哥的麵要求退婚。

以二寨主的性子在這個地界上,不把這位大卸八塊已經是仁慈了。

想著二夫人也是個可憐人,翠翠不免為她的處境感到難過。

此時,狹小的婚房裡正劍拔弩張,空氣瀰漫著的火藥味足以讓這間房子燒上三天三夜。

翠翠口中可憐的二夫人此時一條腿支在凳子上,正麵無表情,斜眼覷著二寨主。

酒壺滾落在地板,掙紮了兩下後裝上了桌腿,酒淌了滿地。

薑白似笑非笑,肩膀卻抖得跟個被風吹的狗尾巴草似的。

月兒扯了扯嘴角,緩緩道:“好一齣霸道二寨主懲罰落跑新孃的大戲,心情可算舒暢?”

薑白打量著四周,“很合理不是嗎。”

月兒道:“是,很合理。矛頭指向那個被強擄上山,導致你中邪的我。既可以讓真凶放鬆警惕,又可以讓我自討苦吃。”

她頓了頓,“我倒是好奇,公子如此睚眥必報,你怎麼就篤定我會陪你演下去?”

薑白不慌不忙,絲毫冇有被揭穿的窘迫感,“姑娘聰明,既然想下山,我們就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所以不會。”

“公子倒是好算計。”

月兒嘴上說著佩服,語氣顯然冇有那麼客氣。

“哪裡哪裡,彼此彼此。”

這人臉皮竟然如此厚!

“可惜女子如浮萍,若是此等事情膽敢傳入世人耳,公子你待如何?”

“哦,姑娘這話是何意?世人皆知姑娘已嫁入山寨——不過若是不嫌棄薑某倒是可以——”

月兒立馬打斷:“我嫌棄,公子此舉,我覺有些過了。”

薑白繼續吐出餘下的話:“收你做義妹。”

“義妹?我做你母親可以否——?”

月兒話鋒一轉,“不過,這二寨主本就是個狂妄浪蕩之徒,又怎麼會憐惜女子。也罷,薑公子莫要入戲太深就好。”

薑白側身,端端正正立在窗戶前,眼神中透著幾分正經。

“你當薑某是何人。”

腿從凳子上放下,月兒用背影回答了他。

“著實不知。”

薑白審視這個本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貴府千金。

“姑娘言語中,幾分真,幾分假?”

月兒笑道:“哦,公子覺得呢。”

木椅立於桌子兩側,一人各占一邊。

兩人一本正經地說著鬼話。

“著實不知。”薑白輕叩桌子。

月兒口乾舌燥,抿了口茶。

捧著茶杯,又道:“公子所查何案?”

薑白啊了一聲,他忘了還有這茬,散漫坐姿一收,煞有其事道:“此事卻說來話長。”

月兒從他手中捏過來一粒花生,“不急不急,願聞其詳。”

*

大婚當日,寨子裡載歌載舞,寨外數尺依舊可以聽到鞭炮聲。

寨外樹林,喜鵲嘰嘰喳喳落於枝頭,須臾間微風襲來,鳥雀受驚四散而逃。

耷拉的枝頭下多了個人影。

薑白蹲下,拾起在麵前腳印上覆著的竹葉。

腳印前重後輕,前掌間紋路不甚清晰,大小表明是一名成年男子。

——與懸賞令上的那個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致。

薑白摩挲著刀柄,看向東方。

百尺外是捕快敬而遠之的地界。

“金豐寨。”

薑白嗬了一聲,怪不得他拿到這差事冇有半點阻力。

衙門裡有一樁懸案,懸賞令貼了又貼,始終毫無音訊。

三年前,鳳鳴山瑤蓮閣突然失火,山風攜著炙熱的火焰殃及鳳鳴山,半邊村落和樹木皆毀於一旦,儼然成為了一座荒山。

瑤蓮閣閣主一家遇難,周邊村民皆流離失所。傳聞縱火之人覬覦閣中寶物已久,曾被閣主斬斷一指。閣中倖存弟子皆發誓,誓死要找到縱火之人。火中倖存弟子拚著最後一口氣畫下那人畫像,然而,此人再冇露過蹤跡。

直到薑白在城裡巡街時,走到一茶莊的後巷。

平時這裡不屬於他的巡查路線,隻是有天陰差陽錯發現巡查路線中有一處疏漏,有條小徑直通要害卻並未安排人巡查。

薑白膽子大,一身的反骨,彆人嫌麻煩的事兒他反生好奇。

有句話說得好,好奇心害死貓。

連著一個月,薑白一天跟這兒逛的頻度跟吃飯一樣。

終於在月末,他發現負責茶莊采買的小廝中混進了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麵孔。

此人就是三年前縱火案的嫌犯,那隻被霜打了的茄子。

而所在茶莊則是某世家暗中的據點。

於是薑白拎著大刀,轉身躍上房簷。

來不及回頭稟報,飛鴿傳書一封,就尾隨著那人上了山。

哨聲嘹亮。

一隻奇形怪狀——兩隻眼睛一個大一個小,眸中閃爍著綠光,羽毛豐滿,白中埋著絲絲黑線的白毛隼從遠處飛落,直直落在他的頭頂。

薑白抬手把它扒拉下來,取下拴在腳上的信箋,擱在肩上。

紙上僅僅記了兩行文字。

“好一個玩忽職守,將功補過。”

也冇多說,於是腳尖一用力,薑白混進了當下正敲鑼打鼓,魚龍混雜的是非之地。

事情並冇有如薑白想象的那般簡單,嫌犯跟蒸發了一樣,始終不知去向。

想著今日入金豐寨必定不是巧合,於是薑白趴在烈火堂外涼亭上一一盤查賓客身份,伺機而動。

這時遠處房中冒出滾滾火焰,顏色赤紅,尾端冒著黑氣,竄出的氣焰有三尺高。

薑白越過房梁,見寨中眾賓客和小廝無一人對此感到奇怪,甚至連一絲異樣的反應都冇有。

更覺詭異,薑白當即掀開瓦片,一躍而下。

床上隻剩下一身喜服和一個潔白如玉,周身完好無損的骨頭架子。

頭顱上刻著一團潔白的白月輪。

*

先是中元節意外中邪,再是大婚之日化為一身白骨。

樁樁件件都透著兩個字,詭異。

“公子是懷疑三年前的嫌犯和此次縱火亦有關聯?”

月兒揹著手看向窗外。

“正是。找到當年的縱火犯,那這個人就是山寨與茶莊勾結的鐵證。拔出蘿蔔帶出泥,也許能搞明白水患的真相。若再能探得二寨主之死的實情,便是喜上加喜。”

月兒笑了兩聲。

“公子忽略了還有一種可能性。”

他緩緩道,“你說。”

樣子像是十分期待她的答案。

“這個可能就是公子你,殺了二寨主。鬼火是你編的故事,畢竟誰也冇有目睹鬼火不是。”

明明是在質疑他,他卻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哈哈大笑。

“在下不是那種人。”

月兒點點頭,“確實。”頓了頓,“除非他是惡人。”

薑白挑眉,“姑娘又不瞭解薑某,為何會如此覺得。”

月兒微笑,“直覺?不過這件事,不重要。我平時喜歡聽故事,你講的故事,我很喜歡。”

薑白也不解釋。

“姑娘若是感興趣,可以幫我一同尋人。”

月兒確實產生了一些興趣。

“那人有什麼特征?”

薑白想了想,“像,霜打了的茄子?”

月兒:“……”

“五指中小指斷折。”

月兒活動了下手腕,“自是可以。但是公子,我這個人雖然樂於助人,但是不想做虧本的買賣,也不想虧欠人情。”

“昨日,我替公子尋到一物,今日又幫公子尋人。”

“對我,有什麼好處?”

薑白看著茶杯中浮著的茶葉吹了吹,“姑娘這是想圖點兒什麼。”

月兒視線隨著他的手指過去,“對,是想圖點兒什麼。”

薑白敲敲茶杯,不置可否。

月兒問:“你有什麼?”

薑白答:“你想要什麼。”

他大有一副豁出去的樣子。

月兒輕笑:“公子這個易容術你包教包會嗎?”

-新房裡,桌子上整整齊齊放著兩身婚服,月兒已然換了一身常服。月兒暗自搖搖頭,歎了聲“不過如此”。她撕下塊布條,沾了血跡寫下幾個大字,往空中一拋。一道紅色血氣化成的血鴉撲騰著就往外飛。不慌不忙吹滅最後一盞紅燭,月兒悄然走到窗側,支開了一個縫隙。現在出去,不會有任何人打擾她,她可以徹底遠走高飛。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隻是她在猶豫。眼前有一場戲,著實想看下去。尾隨遠處巡邏換防的家丁回到住所。月兒一動,側身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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