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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26

歎息道:“你可知道,‘碧玉鴛鴦鐲’為何能在手腕上留下那麼深刻的印痕,而且永不消退?其實,那是因為加了‘紅娘蠱’。”梁西川看著蓮花生,露出了微妙的神情。蓮花生看著梁清清的手腕:“蠱蟲是一對,下在兩個人身上。如果其中一人死去,印痕會慢慢消散,最後隻留下淡淡的緋色;如果雙方同意分手,則印痕慢慢消散,不留任何痕跡;如果其中一人殺死另外一人,則印痕上會留下永遠不散的血痕……”梁清清如受重擊,神色劇顫,忽然蹲...-

春深回到燕回樓。

南宮家的核心成員們都到了。

鐵公雞、毒詩人他們仍然勸說找個地縫隱居。南宮家族的其他成員也表達了對於複國的悲觀。

眾人沉默下去:“我支援阿春,我覺得我們能做成這件事。齊國雖然強大,但並不是鐵板一塊。他一個人也不能控製整個齊國。在小弟看來,齊國有四敗,而宋有四勝。”

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響起來,他臉上是春天般的笑容,能融化萬年霜雪。南宮明塵一邊嗑瓜子,一邊說道:“齊國宗室麵和心不和,前有奪位之爭,後有五公之亂,此其一也;雖受齊王信任和重用,但是深受前齊宗室和氐族豪強抵製,如果不是齊王強力彈壓,能活到現在也不容易。此其二也;齊王追求聖王之道,在亂世之中,這就是一個死字。此其三也;齊國的繡衣監東西二監相互傾軋,為了打壓對方,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此其四也。”

南宮明塵在紙上畫了四條橫線,立刻引起了鐵公雞的鄙視:“十五弟啊,你這字寫得也忒差了吧!你看看,這一橫,寫得跟豆芽菜……”

南宮明塵:“大哥,你樓蘭話說得不標準。”

南宮春深正色:“說正事,彆轉移話題。”

南宮明塵繼續說道:“我們有四勝。南宮世家在宋已經經營了4代,就算已經亡國,然而短時間內,仍然支援南宮世家的人不在少數。此其一也;南宋潮濕,大部分中原人不願前去鎮守和生活,必然會造成齊軍對南宋的防守變弱,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會越來越弱,此其二也;宋人性情剛烈,不願為異國奴隸,雖然齊王和再三下令不許苛待宋人,但是,私底下的陰私事情很多,無法完全製止,勢必會在宋人中間埋下仇恨的種子。此其三也。”

然後,他的目光掃過大家,認真地說道:“諸位兄弟姐妹,皆是人中龍鳳,隻要我們緊緊團結在一起,我相信,冇有什麼事情,是做不成的。此其四也。”

後來,很多年過去了,南宮春深總會想起那一日,正是二月十五日,最小的金陵衛弟子南宮明塵,在一眾沉默的人裡,一邊嗑瓜子,一邊說的那一番話。

最開始的時候,隻有他一個人支援她。

年僅十六歲的南宮明塵。

當他的話說完以後,其餘人以一種詫異而又讚歎的目光看著他,誰也冇看出來,這個整日沉迷於繡花的小弟弟,竟然如此聰慧通透,能看穿大局。

大家也都明白了,為何之前南宮春深打算把金陵衛都督的位置傳給他。

南宮春深笑道:“昔年,父皇曾試圖在金陵的太液池裡,種出九色蓮花。這個計劃,就叫做‘九色蓮’吧!”

春深拿出一朵九色蓮花的玉佩,用指間刃小心地切割開來,九個花瓣每一瓣都看似完整,其實都留下了細微的切痕。

她將花瓣分發給其餘九人,給自己留下了一個花蕊。

花蕊是金黃色的,十分精緻,上麵有九個缺口。

七個缺口深,兩個缺口淺。

各個缺口都不同。

南宮春深低聲道:“以後,我們就以此花為信物,共同完成我們的大業。”

正說著話,天色大亮了,外麵花樹和欄杆的陰影灑落在屋裡的青木地板上,幾個青釉瓷器上閃爍著幽微的光芒,屋角放著一疊線裝書,封麵有些發黃了。

毒詩人摸著肚子,抱怨道:“忙的連吃飯的時間都冇有,噫?阿月,你穿那麼少,不怕冷啊。”

南宮春深和鐵公雞轉過頭,看見門外園子裡,綠樹成蔭,假山堆疊,青草和玉蘭花競相開放。門外一道白廊懸在水邊,水邊幾株垂柳,柳枝落在雕花門上。

南宮月夜站在白廊上,正對著雕花門口,穿著瑩白色中衣,披散著頭髮,臉色蒼白,直愣愣地看著他們,不說話,臉上也冇任何表情。

柳枝落在他的長袍和長髮上,像是玉樹瓊花雕的琉璃觀音像。

聖潔而美麗,美麗又脆弱。

然而,對於見慣他容顏的南宮世家的人來說,南宮月夜隻是比其他兄弟姐妹們略微白點,瘦點。

在他們看來,蘭陵長公主和繁昌公主也隻是中人之姿。他們自己更是平庸普通。

毒詩人開始抱怨了起來:“阿月,你既然醒了,為什麼不給我們端點早飯過來。”

鐵公雞也說道:“阿月,儀容不整,成何體統。。”

南宮春深也點點頭,對著南宮月夜說道:“阿月,去廚房幫我們端點早點過來,對了,叫上南宮鳳一起去,不能叫他偷懶。”

南宮月夜看著他們,麵無表情:“你們不想看看我作的畫嗎?昨晚,我畫了三幅。”

鐵公雞瞬間進入入定狀態,毒詩人說了聲我還有幾首詩冇寫完。其餘諸人繡花的繡花,看書的看書,發呆的發呆。

南宮春深也想做點什麼事情。然而,已經晚了。

南宮月夜已經過來拉她了:“阿春,你昨天答應來看我的畫。”

南宮春深看著他手中的畫,認真點評道:“這幅畫立意深遠,形象鮮明,筆力深厚,大氣磅礴,而又不失空靈婉約,可稱難得一見的佳作。”

南宮月夜唇角微翹:“我還有一幅畫。”

南宮春深一拍腦袋:“哎呀,我差點忘了,我還有一件急事。哎喲,這記性真是越來越差了。”

南宮月夜喃喃道:“我剛剛在臨街的窗戶,看見有人在賣海棠花枝,我覺得很好看,就畫了下來。”

南宮春深停下來,抓住他的手,低聲問道:“你在哪裡看見的?”

南宮月夜拉著她,走到他住的閣樓二樓臨街的房間。

正是早春時節,百花盛開,街上有很多穿花戴花的賣花女,正提著竹籃,沿街叫賣。

沿街還有幾個賣銀絲花瓣糖的老人,其中一個攤子跟前圍著一個賣花女,正在買糖,老人隨手給了她一個玉蘭花瓣糖,她拿過糖,慢慢吃了幾口。

銀絲花瓣糖和龍鬚糖很像,上麵有無數細小的須,吃一口就會落下很多塘渣和糖須,

南宮春深環視了一圈,然後迅速回到水榭裡,低聲道:“有探子,迅速轉移。”

冇人問她為什麼。大家立即開始銷燬檔案資料,然後帶上重要東西,分批從地道離開。

對於情報工作人員來說,立即轉移就說明麵臨暴露的危險,或者已經暴露。

當他們從地道裡出來,已經是過了五條街了。

附近有大批繡衣監特務,從四麵八方湧來,朝著燕回樓方向湧去。其中一隊特務,朝著他們的方向來了。

為何會有一隊人馬,朝著他們而來?

南宮春深頭腦中閃過一個陰影。

影子線。

那個解藥的盒子裡,裝有影子線。

而那顆解藥,已經被她吃下去了。

果然有陷阱!

原來,花蝴蝶早有謀算,就算放走了她,給了她解藥,也要利用影子線,重新找到她。

南宮春深看著他們,低聲道:“分開走,三日後,在二號位置見麵。”

然後,她飛身潛入人群中,朝著他們相反的方向而去。

其餘人四散開來,繼續朝前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

影子線隻要上身,至少能維持兩個月。

因為,它實際上是一種極細小,繁殖能力又極強的蠱蟲。

需要兩個月時間,又在冇有繼續飼養的情況下,才能完全死去。

可是,她等不到兩個月了。

她必須馬上斬斷影子線。

要馬上斬斷影子線,隻有兩個辦法。

第一是殺死影子線的蠱母所在的人。很顯然這個人是花蝴蝶。第二是殺死影子線追蹤的人,也就是自己。

然而,現在花蝴蝶已經回到了繡衣監,要殺死他難如登天。而要殺死自己,顯然更不行。

她應該死在更值得的地方。

南宮春深思忖片刻,然後轉身,朝著長安南郊疾馳而去。

除了長安城,往南走十裡,有一個小村落,叫做蝴蝶村。

裡麵有一座庵堂,叫做清淨庵。

***

長安。丞相府邸裡。

邑陽公主哭泣地對說道:“老師,太子哥哥又欺負我了,你可要為我做主……”

看著眼前這個哭泣的少女,隻有十三歲,和他女兒差不多大。

可是,卻這樣會演戲。

她是齊王的次女,庶長子長樂公元丕的同母妹妹,一直想要她哥哥當上太子。

無奈,元丕對東宮毫無想法。

於是,他這個親妹妹,就時常四處攛掇,抓住機會就在齊王和他跟前說太子的壞話。

他正在煩惱如何應對她的時候,一個甜美的姑娘走進來,看見邑陽公主,提著裙子跑過來,拉著她的手,笑道:“公主,你來得正好,我剛剛看見鬆鶴茶樓的古月樓回來了,說是每三天唱一場,今天剛好是第三天,唱得可好聽了……”

邑陽公主趕緊跟著一起跑了。

***

清淨庵。

庵堂裡香火旺盛,裡麵大約有二十幾個尼姑。

大部分年紀都很大了,隻有五六個小尼姑,包攬了庵裡所有的活。

南宮春深繞到後麵的庵房,看見浣衣房裡,一個年輕的美貌尼姑正蹲在地上浣洗衣裳,身後一個高壯的中年老尼姑,舉起一根鞭子,正在喝罵她:“你個瞎了眼的爛婊子,整日裡招蜂引蝶,做了姑子還不安分守紀,天天引野男人進來……看我打不死你這個賤人……”

清晨的陽光從門外灑進來,蹲在地上的尼姑一直低垂著頭,毫不動搖,像是受慣了這樣的虐待。

她披著灰色的舊僧袍,手腕纖細,動作優雅,彎曲的脖頸高貴優雅,手腕上戴著一個銀鐲子,那是她全身上下唯一值錢的東西。

她像高庭貴苑裡妝台上銅鏡裡的倒影,將舊時光裡的執念沉澱成了靜謐的優雅,無聲的美麗。

手腕處幾處鞭痕,新舊交錯,想來在庵堂裡常常捱打受罵。然而,她卻絲毫冇有那種畏縮的氣質,卻顯得更為楚楚動人。

南宮春深咳嗽一聲,那個正在鞭打的尼姑回過頭來,看見一個繡衣監武士,嚇得趕緊跪下:“貧尼拜見大人!”

南宮春深冷漠地說道:“在下奉繡衣監密令,前來搜尋重要人犯。爾等不可聲張,否則,唯你是問。”

那個尼姑連滾帶爬地跑出去以後,蹲在地上的美貌尼姑站起來,看著她,有些埋怨:“你何必驚嚇她,我在這裡既是修行,勢必該受些苦,不然佛祖怎會見到我的誠心呢?”

她說完,繼續蹲下去洗衣裳。

南宮春深在背後低低喚道:“無憂阿姐。”

尼姑停頓了片刻,回答道:“我的法號叫淨蓮。”

一雙傷痕累累的手,在一堆衣裳裡,穿梭著,有些傷口被水浸泡得發脹了,裂開了,血水在水裡飄蕩。

南宮春深的目光穿過她修長的脖頸,深深歎息了一聲:“無憂阿姊。”

淨蓮沉默片刻,靜靜答道:“施主,貧尼現在叫淨蓮。阿彌陀佛。請施主彆再擾我清修。”

她對麵已經冇人了,隻有空蕩蕩的一堵牆。

然而,她還看著南宮春深剛剛站著的地方。

窗外的人愣了愣,輕輕地落下了地,一襲彩色衣衫落在簡陋的屋裡,像是花蝴蝶落在枯枝上,極不合襯。

花蝴蝶緩緩走到她對麵。

陽光明亮,四野清晰,牆壁上掛著幾根生了鏽的釘子,釘子上掛著幾件僧袍,僧袍上的紋路清晰。然而,她卻冇有絲毫反應,眼裡空無一物。

她瞎了。

淨蓮說完以後,停頓了一會兒,潔白的雙手又在洗衣盆裡穿梭揉搓。

“你這個瞎了眼的爛婊子……”那個高壯的尼姑又罵著進來了,拿起鞭子就打她,口中才罵了一句,忽然就倒在地上,脖子上裂開一條細線,忽然噴射出一道細細的紅線,刹那間紅線暴漲,像噴起一道血紅的瀑布。

灰白的庵堂裡,血流滿地。

淨蓮卻恍若未聞,繼續垂頭洗衣,她手腕上鞭痕交錯,傷口在水裡浸泡出了血。

花蝴蝶凝視她良久,這就是那個女子?

他想起三日前,南宮春深跟他講的那個故事。

“昔日我在金陵見過一個女子,她因為癡戀一個人而拒絕出嫁,拖到了二十五歲,成了老姑娘,淪為全城人的笑柄。後來,終於相思成疾,一病不起。”

“她是我的堂姐,無憂公主。”

……

陽光從紙糊的窗戶射進來,屋內十分簡陋,她披著灰色舊僧袍,白皙潔淨,高雅溫柔,低垂的脖頸像舊時光裡的一個剪影,一個遺落了許久的夢。

像他從未做過的,但是一直留存在心裡的夢。

她坐著那裡,側身對著他,那樣沉靜又溫柔,連帶著整個屋子都好像遠離了喧囂。

花蝴蝶被迫沉靜下來,認真地審視她。

淨蓮手腕上戴著一個銀鐲子,那是她全身上下唯一值錢的東西。

她的手在木盆裡搓衣裳,刷刷的,一滴汗水順著她的脖頸流下來,落進她寬大的僧袍裡。

可是,她卻不像在浣衣,倒像是坐在閨閣裡的大家小姐,正在繡花繪畫,品茶讀書。

她身上沉澱了一個王族的底蘊,有一種刻在骨子裡的高貴和優雅。

他看著她手腕上縱橫交錯的鞭痕,鮮血凝結在傷口上,

她就是用她的血餵養了他三個月嗎?

他的心忽然有些疼。

這種不熟悉的感覺令他有些茫然。

他雙手藏在袖子下麵,緊緊攥在一起,心想,她受了這麼多苦,可是,為何不見絲毫哀傷,又為何依然如此優雅沉靜?可惜,那雙他唯一記得的眼睛,那雙純潔深情的眼睛,卻已經失明瞭。

可是,即使失明瞭她也毫不在意。

她有一種曆經苦難卻又漠視苦難的淡然。

這種淡然令她本就十分美的容顏,更美了三分。

她就像是一位落難的公主。

不,她本來就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公主啊!

他心裡升起了一種敬佩,又覺有些驕傲。

公主。她是一位公主,真正的公主。

花蝴蝶看著她,心裡某個地方碎裂了,一些複雜的情緒從心裡湧起來。

平生裡第一次如此,他有些不知所措。

陽光強烈,綵衣斑斕,他覺得她纔是光源。

花蝴蝶的唇角微微彎起,眼神變得溫柔起來。

隨即又感覺很疼。

他想起她堂妹說過的,她為了回到金陵,跋涉千裡,賣身為妓。然後,又回到長安。

是為了尋他。

可是,他此刻就站在她麵前,而她卻不能知曉,無法看見。

花蝴蝶的喉嚨動了動,很多從未想過的事情,從未有過的盼望,忽然潮水一般地湧起來。

他忽然覺得,若是成了家,有這樣一個妻子,倒也不錯。看她洗衣服的樣子,倒是挺勤快。

而且,長得也很美,生個孩子肯定也會長得不錯。

然後,他悚然一驚,想起三日前,南宮春深在他□□的一刀。他苦笑了起來,他現在甚至連男人都不是了。

然後,他恐懼起來。

他將會因她而不同,她將會成為他的弱點。

而對於一個殺手來說,任何一個弱點都會成為他的催命符,在他猝不及防的時候,給他致命一擊。

他想起了那些殘酷的訓練。

他在刀山血海裡拚殺了十年,最後摒棄了作為一個人的全部弱點,才成為了一個頂級殺手。

所以,他絕不可以容許,他再有弱點。

他悄無聲息地舉起了一個蝴蝶斬,慢慢走上前去,蝴蝶斬落的陰影落在她麵前的盆子裡。

淨蓮毫無察覺,袖子落在了水裡。

左手腕上的袖子落進水裡,她伸手將袖子高高捲起,手腕內側一條深深的傷疤,左上臂露出一隻蝴蝶。

薑黃色的蝴蝶。

蝴蝶斬微微顫抖,懸在她頭頂良久。

最後,垂了下來。

浣衣房裡,啪啪啪,依舊傳來捶打衣裳的聲音。

花蝴蝶悄然出門。

他冇有發出一絲聲音,悄然離去。

在出門以後,將一個歎息極緩極慢地吐出,他才驚覺,出了一身的汗。

無人知曉,在那個陽光明媚的清晨,在那個簡陋的浣衣房裡,那個綵衣男子,站在一個瞎眼女子的身後。沉默地站了很久,到底想了些什麼。

人們所知曉的是,那一日,桃花村清淨庵發生了血案。

全庵二十六個尼姑,全部被殺。

剩下五個年輕的尼姑,被嚇得失了神誌。

唯有一個極為美貌的盲眼尼姑,一直平靜淡然,像是什麼都未曾發生,依舊每日打掃庵堂,吟誦佛經。

因而,有流言傳出,說她是妖孽,災星,禍患。

***

晚霞似火,桃花夭夭,春風吹過,落英繽紛。桃花林中有一條小溪,叫做桃花溪。無數桃花落到水麵上,像是一場桃花雨。

小溪兩岸,站著兩個人。

一人身穿綵衣,像是翩然的彩蝶。

一人身穿黛衣,像是溫柔的春晚。

花蝴蝶站在桃花樹下,像是一隻翩飛的彩蝶,他的蝴蝶麵具上有一朵桃花,他的眸子像是染上了桃花的顏色:“你將我引到此處,就是為了讓我見她?”

南宮春深臉上蒙著紫色的麵紗,隻露出了一雙清幽的眼眸,她的聲音從麵紗下傳出來,像是溫柔夜色下流出的融化了的霜雪,點頭道:“我希望你看在我阿姐的麵子上,繞我這一次。畢竟,你欠了她的情。我想著,任何一個人,若是欠了這麼大一份人情,無論如何也會想著要償還一二的。”

花蝴蝶神色微動,桃花花瓣從蝴蝶麵具上落下。然而,他還是搖搖頭:“不行。公私分明,情義分開,這是作為一個殺手最基本的操守。”

南宮春深笑得有些失望:“你的基本操守還挺多。那麼,你這次是絕不會放過我了?”

花蝴蝶點點頭,將手伸到背後,拿起了蝴蝶斬,他身旁的幾片桃花瓣:“這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南宮春深點點頭:“我想起來了,這是第三次了。”

接著,她歎息道:“可惜,我本來還想叫你聲姐夫的。”

花蝴蝶神色微動,沉默了片刻,舉起了蝴蝶斬,雖然並未斬出,但是,像是已經斬斷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你做夢。”

南宮春深看了他一眼:“你在解藥裡裝了影子線。你知道,如果要斬斷影子線,隻有兩個辦法。”然後,她歎息一聲:“我不想死。”

花蝴蝶自然知道那兩個辦法,她不想死,那麼,隻能讓他死。

所以,今日註定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鬥。

南宮春深又點點頭:“雖然我的毒已經解了,但是,我身子還很虛弱。所以,我今天不想動手。”

花蝴蝶有些迷惑:“那你是什麼意思?放棄抵抗?但是,這不是你的風格。”

南宮春深點點頭,黛色衣裙在春風中微微拂起,像是溫柔的春夜:“看來,你開始瞭解我了。這對於我們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那麼,你說了這許多廢話,除了要拖延時間,還有什麼用呢?”

“我就說過,若是你瞭解我了,這對於我們來說,都不是好事。”

“可是,對於我來說,為何不是好事呢?”

南宮春深的黛色裙襬拖在草地上,落在上麵的桃花花瓣,慢慢枯萎了:“如果,你不瞭解我,你會死得痛快些。若是你瞭解我了,死得就不痛快了,豈非不是一件好事?”

伴隨著他的話語聲,四周的桃樹忽然開始移動起來。

花蝴蝶悚然一驚:“非攻陣!你在桃林中設置了非攻陣!你是故意把我引到這裡來的!”

南宮春深笑了起來,笑得非常甜蜜:“我說過,若是你不瞭解我,你就會以為我會和單打獨鬥一場,或者直接下毒,大不了一死了之,豈不簡單痛快?可是,若是你瞭解我了,你就會非常痛苦,因為非攻陣不死不破,不破不開。”

非攻陣不死不破,不破不開。

花蝴蝶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不停地揮舞著蝴蝶斬,在桃花樹中穿梭,砍伐,可是,桃花樹卻總是巧妙地避開了他。他看著南宮春深,怒罵道:“你這個狠毒的女人!”

南宮春深笑了起來:“我從未說過我是好女人。你也不是好人,所以,也彆怪我不是好人。”

然後,她看著花蝴蝶,笑道:“其實,你還有一個選擇。”

花蝴蝶的冷笑聲從桃花林裡穿來:“做你姐夫,背叛丞相,為你賣命。你做夢!”

南宮春深歎息了一聲:“既然如此,你就困死在這裡吧!”

然後,黛衣旖旎,她飛快地離開了。

不遠處,清淨庵裡,淨蓮正在打掃庵堂。

忽然,她抬起頭,朝著桃花林的方向“看”了一眼。

然後,她放下掃帚,走了出來。

****

夜裡。

丞相府。

花園背後有一間廂房。一燈如豆。

廂房裡坐著三個人。

若是有人看見,必定會大吃一驚。

因為,房裡有三個,三個人一模一樣,都是!

其中一個坐在最上麵的位置,旁邊站著一個瘦削的緇衣侍衛。另外兩個坐在下方,畢恭畢敬。左邊一個人斂衽而拜說道:“啟稟丞相,自從上次太後宴會上,陛下殺了張起穆遺憾,氐族貴族再無異動。”

然後,他停頓片刻,想起了一件事,微笑著說道:“那一日,屬下冒充丞相被太後留在宮中說話。陛下不放心,在太後宮門外一直等著屬下出來。屬下問陛下在做什麼,陛下說在看芭蕉,太後宮門外有一株芭蕉特彆好看,從前竟然未曾發現。”

神色微動,將手中的茶杯緊了緊。

右邊一個斂衽而拜道:“啟稟丞相,軍中暫無異動。南宮城和呂兆都謹慎得很,微臣放下的誘餌已經灑下去了。南宮城之前叛逃過一次,若是這次再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陛下再寬仁,也必定容他不下了。”

左邊那個罵道:“屬下真不明白,陛下為何如此信重南宮城?南宮城是有幾分才乾,可是,他可是南宋叛將,包藏禍心。還有呂兆也是。那些降臣各個都心懷鬼胎,陛下如此重用他們,實在是於大齊江山不利啊!”

室內一燈如豆,神色嚴肅,帶著倦容,將羽扇放在黃梨木的長案上,歎息了一聲,聲聲如雷:“燕人和羌人,都是心腹大患,必早除之。”

然後,左邊的獻上一份名冊,他臉上有狂喜的神色:“這是上次南宮修竹呈上的南宋細作名單的陰符,但是相對應的符本卻未找到。隻能根據以往截獲的符本,解符了無數次,如今已經破譯出來了。”

-究是很寶貴的東西”。梁西川深深看著她,沉默了一會兒。春深臉色凝重,對梁西川說道:“現在還有一個嚴峻的問題。”梁西川看著她:“什麼問題?”南宮春深放低了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無妄。”梁西川的手輕輕撫過胡琴:“無妄的目標是誰?”春深歎息一聲:“除了我,還有誰?”北風在屋外嘶吼著,從屋子風縫隙裡鑽進來,像是無數條蛇,梁西川的聲音被風撕裂成無數碎片。“他在哪?”南宮春深看著梁西川,神色凝重:“我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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