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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權風雲

26

中,有故舊之情;二是資曆,其為三朝元老,久經沙場,功績斐然足以震懾關中。如今,這位老將要離開中樞,可像他這般合適的人選,卻再難得了。關中遠在千裡之外,曹爽在洛陽,手伸得再長,也難免顧此失彼。在這個時候,忠心就顯得尤為重要。可眼下肯安心忠於他的,大多冇資曆;但凡有些資曆的,都一股腦兒地算計著做大自身。曹爽抬起頭,掃過一張張麵孔,臉上一派雲淡風輕,寬大袖袍下的手卻仍在緩緩地摩挲著衣上的祥雲。颯颯西風滿...-

嘉平五年

寒風捲起千堆雪,宮院中負責清掃的幾個內侍舉起凍得僵硬的手,深深地哈了一口熱氣,將手縮入衣袖中,抓著掃帚輕輕挪動。

“今年的雪下得真大啊。”中書監孟康步入庭中,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瑞雪兆豐年,大人,明日咱們上道摺子賀喜去?”中書令李豐得意地瞟了他一眼,臉上略有喜色。

“你可提防著點兒吧,如今這位最煩這些說法,你若是像對付從前那位一般行事,非得鬨出事兒不可。”孟康白了他一眼,捧著一摞摺子走向內院。

此刻的太初宮內,文臣武將議論紛紛,條陳已經堆成了幾座山。

“東西有事,二方皆急,諸將意沮。將軍,此迫矣!”

“諸葛恪那小子得了便宜,猖狂至此,非但放言羞辱將軍,還跑去蜀漢拱火。”

“夠了!”

司馬師喊過這聲,一身的氣力彷彿即刻四散而去,一道奏摺從玉階上滾落下來。

上頭寫的正是傳聞中孫吳大將諸葛恪在蜀軍陣前的豪言壯語——

“正是賊衰少未盛之時。加司馬懿先誅王淩,續自斃命,其子幼弱,而專彼大任。當今伐之,是其厄會!”

司馬師早已年過不惑,諸葛恪卻不知是吃錯了什麼藥,竟然將“幼弱”二字放在了他身上,足見東關之戰大勝後,此人全然是飄乎雲端了。

東關慘敗是曹魏立國之後,在淮南經曆的最為慘痛的失敗,更危險的是,這次失敗強烈刺激了外敵的野心,惹來吳蜀兩國相約伐魏。

“此番臨敵,情勢危急,諸位若是再爭,隻怕我等未及吳蜀聯軍攻來便要傾覆於此。”

坐在高位上的人揉了揉眉心,轉眼又瞥見了淮南遞來的奏摺上的罵詞——

“賊退過東關,坐自起眾,三征同進,喪眾敗績,曆年軍實,一旦而儘,致使賊來,天下騷動,死傷流離,自其罪三也。”

東關,又是東關。

司馬師冷笑一聲,他初登大位,折了些兵馬罷了,冇成想這群老匹夫這般興風作浪。

宮殿內幽幽亮光勾勒出這位曹魏新主冷峻的臉龐,他狹長的眼眸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掃過跪倒在地的臣子。

“將軍。”孟康顫抖著抬起頭,指了指最上麵的那封奏章。

司馬師將其翻開,裡頭的字跡分外眼熟,出自於他的叔父司馬孚——

“杜絕要塞,不與爭鋒,還固新城。”

司馬師看過奏章,心中已有了數。

當務之急,是要集中精力迎擊乘勝大舉攻魏的諸葛恪。

司馬師任命久經沙場的叔父司馬孚都督前線,率軍二十萬迎敵。

這一戰,衝鋒履刃,晝夜相守,勤瘁百日,死者塗地,自魏有軍以來所經曆的苦戰,莫過於此。

“轟隆隆!”

雨聲如注,殿中的燭火忽明忽暗,內監立刻吩咐侍人添了幾根蠟。

“將軍交代的事已有眉目。”一身甲冑的中領軍統領半跪於地,雙手舉起一本暗色冊子。

他正欲呈上,隻聽得殿外突然傳來些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內侍低著頭,快步入門,“將軍,太尉到了。”

司馬師一愣,從中領軍統領手中接過冊子,目光簡要地掃了一遍,而後給了他一個不明的眼神,隨即對內侍說:“快開春了,算算日子淮南的戰事也該了結了,讓他進來吧。”

“末將見過大將軍。”司馬孚半跪行禮,一身月白色錦袍上分明沾染了水漬。

司馬師笑道:“叔父來,何必行此大禮。”

司馬孚默默無語地起身、落座。

司馬師放下冊子,抬起頭,“此次吳蜀聯軍大舉進犯,多虧了叔父運籌帷幄,侄兒才能在洛陽城中高枕無憂。”

“大將軍謬讚了,這是末將分內之事,自當儘心竭力。”司馬孚附和道。

“侄兒聽聞,諸葛恪輕敵冒進,受困於新城,大敗而歸。回朝之後,適逢東吳內訌,諸葛恪為孫峻發動政變所殺。眼下孫吳已亂成了一鍋粥,蜀漢薑維又成不了氣候,真是天佑我大魏。”

司馬孚擺著一張笑臉,心底卻泛起涼意。

——外敵不興,他這個侄兒要著手安內了。

“聽聞大將軍要把姑娘嫁出去?”

聽了這話,司馬師臉上的笑意彷彿凝固了,臉色即刻陰沉下來。

為了籠絡郭太後,他纔不得不出此下策。

司馬孚冷笑一聲,“虧你捨得,那郭惪才具平庸……”

司馬師的目光掠過內侍呈上來的名冊,笑著說:“叔父,日後這些兒孫輩的事,您就不必操勞了。”

話音剛落,腳步沉重而迅猛,兩個穿著甲冑的左右衛將一人五花大綁地押到殿上。

遠遠看去,司馬孚一眼就認出了此人是中書令李豐。

李豐跪在長階下,黑白交雜的頭髮在掙紮中已經散亂大半。

燭火明暗之間,一張猙獰的臉分外可怖。他惡狠狠地盯著長階上衣著華貴的人,雙臂仍然抽搐著想要掙脫繩索。

在晦暗不明的燭火中,李豐纔算看清了眼前這個人。

司馬師雖有著與司馬懿極為相像的眉眼,可這父子倆對待他們這些老臣的態度截然不同。

司馬懿外寬內忌,控製中樞後對與曹爽關係密切的夏侯玄等人隻是處以閒職,未作觸動,對他們這些曹魏老臣也有些禮遇。

這個司馬師卻是要將他們這幫人分而化之,隻等他們有所動作,抬手就是一個“殺”字。

嘉平六年二月,中書令李豐,光祿大夫張緝試圖擁立太常夏侯玄輔政,這次政變尚未發動,司馬師便預知風聲,將其撲滅。

所有參與其中的人皆被族誅。

洛陽城的雨依舊斷斷續續地下著。

狂風又起,草木折儘,雨珠忽而下落,陰冷刺骨的寒意瀰漫在空氣中。

司馬孚走出太初宮的大門,迎麵一陣風颳來,隻覺通身冰涼。

朱雀樓下,中書監孟康烤著火。

“孟老真是悠閒呐。”

孟康抬起頭,見來的人是司馬孚,掩飾不住臉上的笑容,“悠閒卻不清閒。”

“天曉得明日是不是要打仗,我如今呀是一刻也不敢鬆。昔年伐吳,征南大將軍王昶、征東將軍胡遵、鎮南將軍毌丘儉突然各獻征吳之計。這仗說打就打起來了。結果呢,打出了個東關之戰。你說這些個都督,好好駐守城池便是了,何苦窮兵黷武。”

司馬孚淡淡一笑。

嘉平四年,主持淮南、荊州邊防的將領不約而同地提出進攻孫吳的策略,時間上未免過於巧合,而這幾人的軍事計劃各自不同,可以推想他們之前並未互通聲氣。

攻吳計劃大抵是朝中決議之後,再征詢淮南荊州兩線的將領並責令他們提出策略,這纔有了前線將領接連上奏之事。

而提議攻吳的,隻能是把持朝政的司馬師。

-罪。”連天大雨,總是洛陽城。撐傘轉身,落在傘上的雨珠四散奔逃,墜入地上流動著的條條細流中,濺起水花。司馬孚送走了杜預,再度走入自家庭院,臉上素來雲淡風輕的神態轉而化作了冰霜。鄧艾人還冇被押送到洛陽,司馬昭就遣唐彬前往隴右探察一二,司馬昭除鄧艾之心早有,哪裡用得著再讓唐彬蒐集罪證。遣人探察,多半是恐隴右局勢不安、邊民騷動。這麼看來,司馬昭必定知道鄧艾蒙冤,否則又何必擔心隴右局勢大亂。司馬孚見迴廊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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